宴席上,俞怀安和?叶翰都放心大胆地吃喝,倒不?怕有何不?对劲。他们如今深入虎口,周围尽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若想杀他们,下不?下毒又有多大区别呢?他们之所以这样大胆地进城来,便是笃定四皇子此刻最想要的并非他们的性命,而是别有所求。
“看你们这样子,似乎料定了我不?会动手脚?”四皇子横眉冷目,骤然卸下方才的全部伪装,露出这京城里身居高位之人骨血里流淌着的寒凉与尖锐。
俞怀安不?慌不?忙地饮尽杯中酒,方笑说:“四殿下若想动手,我和?阿翰便不会完好无损地在这里了。”
四皇子从鼻腔里冷哼一声,道:“不?错,我是可以杀了你们,那又如何?杀了你们,等着被外头的大军踏个尸骨无存么?”
俞怀安和?叶翰都放下了手中碗筷,凝神?听他的话。
“皇位这条路上,我已然是输了,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我若不反,不?过是留待来日,被你们随随便便地除去而已。此时此地我反了,京城在我手中,父皇在我手中,你们心心念念要捧上龙椅的三殿下也在我手中。你们料定我不?会对你们下手,我也料定了,你们绝不?会想要鱼死网破。”四皇子与俞怀安对视着,让俞怀安第一次惊觉,莽撞无知的四皇子,亦有着王者霸气。
“四殿下说得很是,我们不想鱼死网破。”俞怀安道,“那么,四殿下想要什么呢?”
四皇子不?疾不徐地替自己斟了杯酒,接着开口:“我要徐、岭、冀三州做封地,封我为王,放我和?我的人平安离开。”
俞怀安一凛,四皇子开口要的这三州皆在偏远的南疆,他一去便难以再掺和京城政务;同?样的,山高水长,京中对他的控制亦会极其有限。看起来,似乎这买卖颇具风险,倘若放了他和?他的手下众人离开,谁知会否养虎为患?但?,他们难道可以不?答应吗?
拒绝四皇子,只怕三皇子也便岌岌可危了。
“四殿下所言,我们总也要同?三殿下商议过才是。”叶翰皱眉。
四皇子并不理会他,只盯着俞怀安。
略一思?量,俞怀安正色对四皇子道:“四殿下放心,三殿下必然同意,只不知殿下想带走多少人?”
“四皇子府的三百府卫,连同?林府上下而已。这么点人,你们该不?会介意罢?”四皇子的神?色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
林府……林又鹤、林又卿都在桐州,京城的林府里,便是林又珩、淑良郡主、四皇子胞妹灵徽公主,以及一个本该嫁给作四皇子侧妃的林又瑶这几?人罢了。凭着他们和三百府卫,一时间自然是对京城诸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来日呢?
俞怀安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父王,还有忠毅候林齐。他们远避桐州,貌似不理朝政,实则都是深陷夺嫡风波之中……
放四皇子离开,便是为三皇子的将?来埋下隐患啊!
四皇子好像分毫不着急,嘴角噙了一抹讥笑,慢悠悠端起一盏茶,漫不经心地吹着茶叶沫子。俞怀安见他这笃定之态,深觉自己无从选择。
“无妨,你慢慢想,实在觉得?为难,我便只好与三哥同归于尽了。”四皇子将?这可怖之话说得云淡风轻,“到时,你们两家再慢慢争皇位,也好。”
俞怀安和?叶翰都悚然一惊,深深对望了一眼。
不?错,他此刻必须答应四皇子的条件。如果不?答应,三皇子的性命只怕即刻就会不?保;答应他,凡事则都还是未知,却至少不?必产生他有夺位之心这样的误会。
其实细想,这恐怕未必是个误会。俞怀安从来都不能够坦坦荡荡地说,宁合王府是完全无意于那把龙椅的。都是俞家血脉,他的父王只怕是早动了自立为王的念头罢。四皇子,会否成为下一个忠毅候,或者下一个宁合王?
俞怀安没有太多的机会去犹豫,他沉声道:“四殿下说笑了,殿下要带三百府卫,那是仪制之内准许的,谁又敢阻拦呢?不?过,送殿下离开之前,殿下总要让我们见到三殿下才好。”
叶翰对俞怀安这样轻易答允有些急,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逼自己安心坐着,选择相信俞怀安的决策。
“你对他倒真是忠心耿耿。”四皇子笑,“见他无碍,但?我要带着他一同?去徐州,我确保自身安稳后,才可放他归来。”
“绝对不行!”叶翰几?乎是吼了出来。
四皇子一挑眉:“不?行?那么,又有谁可知,你们会否半路留下杀招?倒不?如和?他一起死在京城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