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秦真的指甲已经嵌入手心了,刺痛感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但那种疼痛感完全比不上被人当面打脸的羞辱感来得强烈。
刚开始,她告诉自己既然忍了他这么久,不要前功尽弃了!
到后来,她只感觉到一股热血往脑子上冲,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把手里的抹布朝着那张喋喋不休的臭嘴狠狠扔了过去。
当那块擦过地板又擦过桌子的黑漆漆的抹布温柔地堵住程陆扬的嘴时,办公室终于又安静下来。
秦真又笑了,一张脸灿烂得跟□□点钟的太阳似的,冲着程陆扬尽情绽放。
她说:“你可能不理解我们这种穷人的悲哀,但是大多数时候,我觉得面包远比虚无缥缈的尊严来得实际。我可以为了填饱自己和家人的肚子暂时把尊严丢到一边去,也并不觉得这种做法有多可耻。”
她一边说一边绕过桌子走到了程陆扬的面前,笑得更欢了,“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如遇见的王八蛋令我忍无可忍,宁愿没面包饿死,也不愿意抛弃尊严放任他把人性的丑恶洒遍祖国大地的时候。”
下一秒,秦真的黑色高跟鞋毫无征兆地踩上了程陆扬锃亮锃亮的高档手工皮鞋,就在程陆扬的吃痛声响彻办公室时,秦真拎起挎包淡定地走出了门,并且不忘朝着门外嘴巴张成O字型的方凯温柔一笑,伸手替他抬起了摇摇欲坠的下巴。
方凯忽然想为总监大人高歌一曲,歌名叫做《冲动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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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地和程陆扬摊牌了之后,秦真在回公司的路上又开始捶胸顿足,以往遇见再刁钻的客户也能忍下来,怎么今天就被姓程的给激怒了呢?指不定这回要丢掉饭碗了!
她怨念了一路,可最后转念一想:要是有机会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这么爽快地冲程陆扬再发作一次?
答案是肯定的。
很好,那就没有什么后悔的理由了。她一向认为尊严养不活人,只要在弹性限度以内,适当地割舍尊严也没有什么问题。然而程陆扬已经成功挑战了她的极限,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可是当她心惊胆战地走进刘珍珠的办公室时,刘珍珠只是抬头问她:“设计图呢?”
看她脸色不太对劲,刘珍珠又问:“怎么了?做错事被程总监教训了?”
没有预料中的指责,也没有类似于叫她收拾包袱滚蛋的言辞,秦真一愣,这才相信程陆扬没有打电话来告知之前发生的事。
可她还是胆战心惊地觉得这只是迟早的事,趁着大姨妈来的功夫请了几天病假,坐等凌迟处死的决议降临到头上。
刘珍珠又开始头疼,“我说秦真你还真是幺蛾子不断,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叫我松口气,你又要请假了,程总监那边叫我找谁替你啊?”
“我家姨妈每回来,都恨不得狠狠爱抚我一番,让我三天三夜起不来床。”秦真开始抹泪,“主任你行行好,让我回家和姨妈相爱相杀吧!”
“滚吧!替我问候你姨妈。”
秦真立马谄媚地上前抱大腿,“我替我姨妈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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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陆扬被秦真气得一肚子火气,当场就拖着差点被踩残的脚回家去了。
方凯一路小跑胆颤胆颤地跟了上去,没办法,他这个助理兼司机必须选择在最危险的时刻迎难而上,否则总监就只能甩火腿回家了……
结果和想象中一样,他被虐得很惨。
因为在程陆扬心里,方凯和秦真就是一丘之貉,自打上回他俩在火锅店里穿连裆裤说他坏话之后,就被拉进了亟待处死的黑名单里。
方凯为了讨好他,替他把车门打开,程陆扬就冷着脸问他:“我看起来很像杨过吗?断了手还是残了脑?要你多事?”
“……”
方凯屁颠屁颠地跑进驾驶室,动作干净利落地把门砰地一关,身后又传来冷得掉冰渣子的声音:“不是你的车,撞坏了不负责是不是?”
“……”
他忙不迭地踩下油门,想着赶紧把这尊瘟神送回家去一了百了,结果程陆扬在惯性作用之下毫无防备地往前一倾,吓了一跳,愤怒地喝道:“你他妈在玩□□飞车啊?”
方凯哭了:“没,我一直玩的跑跑卡丁车……”QAQ
程陆扬想掐死这蠢货的心都有了,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冲动,满腔怒火一定得留着明天见到秦真时再爆发,要是提前出气了,还怎么叫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生不如死?
然而他的心愿很快落空了,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秦真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取而代之的是秦真同办公室的另一名业务经理,黄衣。
程陆扬打电话给刘珍珠问情况,刘珍珠一边呵呵呵一边说秦真请了病假,然后又各种嘘寒问暖,叮嘱他春末别减衣服减得太快,免得伤风感冒。
就在刘珍珠絮絮叨叨这当头,程陆扬早就在第一时间把手机塞进了方凯怀里,于是方凯一边默默擦泪,一边收听了将近十来分钟的健康知识讲座。等到对方那句“那我就不打扰总监您工作了”终于出口时,他又泪眼婆娑地把手机凑到程陆扬耳边。
程陆扬哦了一声,“那行,就这样。”以表示自己一直在听。
……
方凯:QAQ李蜜快来拯救我!总监他又虐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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