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初仰起头,视线笔直而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从他眼底看进他内心。
盛怀扬微垂眸,俯视着她眼睛里浮起的一丝薄雾。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
寂长的走廊,落针可闻。
一记铃声突兀地响起。
夏时初颤了一下,硬生生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从手提包里摸出电话。
沈书周的名字霍然于屏。
盛怀扬扫了一眼,神色不明,转身大步离去。
夏时初盯着他背影瞧了大半刻,才咽了下嗓子,接起电话,“你好?”
沈书周是听陈航说了GC中标的事,特地来电道喜。
夏时初再次感谢他的牵线搭桥,约好下次要请他吃饭表示谢意,又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走出酒店,早已不见盛怀扬的身影。
隆冬的深夜,屋外很冷,呼出来的气息像一团团棉絮,很快被冷风吹散。
她掏出手机,准备约车。
一道炙热白的车灯从左边闪过来,她偏头看过去,白色的特斯拉眨眼间已驶到跟前。
副驾驶的玻璃降下,亮出盛怀扬英俊的脸。
“上车。”他神色很淡。
夏时初稍加犹豫,“不用,我打车。”
“上车。”他重复一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克制。
他紧盯着她,面上波澜不兴,眼神却冷峻严厉,换以前,她早就乖乖认怂,可这次不奏效。
那些重逢来杂乱的、悸动的、愤怒的、不甘的、委屈的、困惑的……五味杂陈的种种情绪如狂潮般奔涌而至。
凭什么他让她上车她就要上车?凭什么他想走就走想回就来?凭什么他莫名其妙跑回来搅乱了自己的生活还能若无其事地说,“你好!”
好你妹!
夏时初愤愤地往后撤一大步,用行动表示拒绝。
盛怀扬蹙眉,唇瓣紧紧抿着。
几秒的沉默后,他声音不动声色地缓了一截,“上来,我有事跟你说。”
然而,气头上的夏时初并不买账。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中天的事呢?”盛怀扬反问。
夏时初怔了下,硬撑着骨气道,“也没什么好说,这个项目我不做。”
盛怀扬单手握着方向盘,脸上宽容之色敛了下去,舌头极慢地舔着后槽牙,无言良久后,悠悠地开口,“可以,明天四部就并到一部。”
“凭什么?”
“凭心情。”
夏时初惊得张大嘴,不敢相信如此蛮不讲理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还说得那么坦坦荡荡。
“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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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谭丫丫用手指压着面膜纸,含糊不清地问。
后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呗!
夏时初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他拿职权压我,我能咋办?”
谭丫丫:“揍他呀,怕啥?他还能还手不成?”
对哦,再怎么情份消逝,他也不至于会跟个女人动手。
哎呀,早知如此真该揍他一顿,再不济踹他一脚也行,总比憋死自己好。
她越想越后悔,用力嚼着苹果,恨不得穿越回去补上那顿暴揍。
“啊!”
“咋啦?”谭丫丫问。
夏时初捂着嘴,“咬舌头了!”
她抽了张餐巾纸掖了一下被咬到的地方,一团殷红,果然出血了。
屏幕那边的谭丫丫毫无同情心地狂笑出声,抖得脸上的面膜都掉下来。
“你说你,揍人怂,咬自己倒是不含糊。”
夏时初痛得不行,恼火地将纸巾和吃剩的苹果全扔进垃圾桶。
“怂就怂吧,反正在他面前你就没硬气过。”谭丫丫把面膜纸再一点点敷回去,“不过,中天项目你真不接?”
“接!”夏时初大着舌头,“当然接,他越不想给我做,我越要做。他舍不得给口汤,我还偏要吃肉。”
回来路上,盛怀扬告诉她,在酒店答应让她参与中天的项目是为了不拂陈航的面子,但最后给不给她做,得看她有没有本事。
“我不排斥关系户,但是我的团队不会收无用之人,你现在知难而退,主动拒绝也行,总比最后被踢出来要好。”
夏时初怔了片刻,恍悟他在暗嘲她是借着沈书周的关系,才让陈航特别照顾。
她不否认,陈航点名让她参与有沈书周的原因,但是盛怀扬因此否定她的之前的努力和专业能力,她一百个不服气。
“呵,我从入行以来,不管公司内部,还是友商都争着抢着要跟我组team,我会被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