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
老板娘应了声好,麻溜地开始摊饼,刷好酱正准备放薄脆,就听到他说,“这个也不要。”
“加这个才好吃。”老板娘劝道。
“不用。”
老板娘犹豫好半晌才放下,“那要不给你加个肉或者火腿肠。”
“都不用,谢谢。”
在这支摊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吃煎饼不加薄脆的。
她眼神怪异地瞧着盛怀扬,把折好的饼包好递给他,仍不忘念叨,“你这样不好吃的。”
夏时初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颜,记忆里某个片段与此刻的场景一点点重合起来——
“你这是吃煎饼果子吗?哪有人吃煎饼果子不放薄脆的,那才是煎饼果子的灵魂。”
“不对呀,你这什么都不加也是5块钱,亏了亏了,下次我要让老板给我双份薄脆才行。”
“你尝尝看我的,加辣加香菜真的超级超级好吃,你尝一口嘛,不好吃你咬我。好吃不?好吃吧?嗯?好吃吗?唔……你亲我干嘛?都是油。”
“不好吃。”
不好吃亲她做什么?她带着问题回宿舍问谭丫丫和沈梦蝶,结果遭遇了女子双打。
两人愤愤地锤她,“吃个煎饼还洒狗粮,你俩还要不要脸了啊?”
她被打得醒过神,抱着枕头,一脸傻笑地给他发信息:【你还不喜欢吃啥?快告诉我。】
……
兀自神游间,老板娘已经摊好了煎饼,看盛怀扬递来一张五十元现钞,愣住了,“现金?你扫码吧。”
“不好意思,我手机不能支付。”
老板娘震惊地阿一声,这年头还有不能付钱的手机?就连城郊来卖钱的大爷大妈都有某付宝。
她搓搓手,“我这都没带钱出来,没法找零。”
“不用找了,先存着,下次我再来买。”
“这怎么行。”老板娘摇头,“算了,你先拿去吃,下次……”
嘀,微信收款10元。
清脆的收款语音让两人停下话头,齐刷刷看向把手机装进口袋的夏时初,听到她语调平静地说,“已经付好了。”
说完,又朝老板娘笑笑,“我们认识。”
盛怀扬收起钱,轻轻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你也请过我吃东西。”
盛怀扬蹙眉,似是在回忆她说的是什么事。
“咖啡,还有良一面馆。”她提醒。
盛怀扬挑了一下眉心,“不是我。”
“什么?”夏时初不明所以。
“面不是我请的。”他重复。
这下,夏时初糊涂了,什么叫不是他请的?小何说得清清楚楚,是他让他们提上来的,难不成有假?
似是猜到她的困惑,盛怀扬沉声解释,“Mike让买的,我顺便带回来。”
Mike?夏时初怔愣片刻,幡然明白。
对了,那天上午,Mike在“喜宝之家”@了他俩:【喜宝爹喜宝妈,我带喜宝体检,正好在你们公司附近,中午一起吃饭吧。】
当时,她全副心思都在方案上,哪里顾得上看群消息,看到时已经是2个多小时后,她回了句,【刚看到,下次吧,这两天忙。】
Mike则来了电话,问她,“吃饭没?”
她才回了句“还没”,就听见乔霏霏叫她,便匆匆挂了电话。
这么说来,应该是Mike约他去了良一面馆,又晓得她还饿着,便贴心地打包了面,托他带回公司给自己。
她就说,他刚回国,居然知道良一,还不辞周折跑去给她买,而且好巧不巧,这家还是她超喜欢的一家面馆。
果然,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就不能存半点旖旎的幻想。
什么甜蜜回忆?
不过是一颗包裹着彩色糖衣的药丸,将过往渲染上蜜色滤镜,模糊了粗粝的伤痛,只留下泛着淡淡柔光的辨不清真伪的美丽。
夏时初呀夏时初,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还甜枣,能让你穿肠破肚的尖枣核还差不多,瞎吞啥,扎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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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事实的她再无半分留恋,转身大踏步往前走,余光瞄到盛怀扬紧跟在她一步之外。
她皱眉,不由走得更急更快,宁静的街道上,只有她高跟鞋踩出的塔塔声。
奈何盛怀扬腿长步大,她走得呼呼带风也没把人甩掉。
暗暗憋闷时,右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失去重心,直直往前栽。
眼看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手臂猛地一紧,一股更强的力量将她拽了回去,带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铺面而来。
夏时初眨了几下眼,听见自己胸腔之内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
她缓缓抬起头,“盛怀扬,你到底为什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