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此生?,心里最过不去的坎,大概是有两个,一个是武临清,另外?一个便是曾经那个对他无微不至,最后却?几乎让他死于非命的人……武临清的小爹言子煦。
这两个人,都?是灼华曾经那么唯以信赖的人,可是却?也是这两个人,把灼华给弄到了?那般田地,而?此刻,这般骤然再见,还是这样的情况之下再见到这言子煦,灼华顿时就觉得,那一腔的热血,全都?朝着脑门冲了?上去!
他的反应,言子煦自然不解,当下不由?得略微困惑地看着灼华。
谢君南垂了?眼?睑,眸色幽色一闪,他反手握住灼华的手,回身看向灼华,轻笑道:“别紧张,这不是还有我陪你?吗?”。
一句话似玩笑似安抚的话,将灼华这片刻的失礼揭了?过去,他回了?神?,挣扎着将手抽了?出来嘀咕道:“我才没有紧张”。
“还说没有,脸都?红了?”谢君南继续揶揄。
司仪跟在两人身边,看着两人这个样子,不由?得笑着跟着说了?两句祝福词,桑吉端着托盘递上,谢君南取过里面的酒杯递给灼华,而?后两人这才面向众人一举酒杯。
满桌客人都?跟着他们一起举杯,一桌的人,轮着出了?几个人物作为代表,朝着这对新人说起了?祝福词,灼华听着,看着,最后眸光却?锁在那言子煦身边的男人身上。
那人四十上下的年纪,眼?角显了?细纹,却?是愈发地更显气质风韵,而?他的眉眼?与此刻身在陶城的武临清却?极其相似,此人便是武临清的父亲武櫂,武櫂不爱理会家中琐事,但对言子煦却?是极其宠爱,即便言子煦只?是他的男妾,可是武家的中馈,却?有大半都?是捏在言子煦的手里。
上辈子灼华与这武櫂接触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这辈子,不想?此刻居然会在同一时间,见到了?他们夫夫二人。
谢君南与武临清相识的事,众人皆知,如今谢君南成亲大喜,武临清即便是不能?到场,但是武家家主?武櫂却?不得不来,即便不论武临清与谢君南的关系,只?为了?这两家同朝为官的脸面,这一遭也不得走。
灼华不太清楚那种弯弯道道,敬了?酒后,原本以为便可以走了?,没想?到这武櫂却?起身看着他们两人,笑叹起来:“四郎游玩多年,如今也总算是可以安顿下来了?,之前我家哪臭小子也总是想?与你?一样,变着法的不肯成亲,如今你?定了?下来,我看呐,要不了?多久,他也应该定下来了?”。
谢君南抿唇一笑:“临清与我相识多年,他的婚事,我也会为他放在心上,待他回京之后,我一定为他多多探访,也让他尽早成亲定下”。
武櫂放声一笑:“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拉!”。
谢君南点头笑笑,道一声失陪,便带着灼华转身走了?,至此,这敬酒一节才算是揭了?过去。
回了?房间,房门一关,谢君南便站在门边没了?动静,灼华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酒劲上头,刚入了?门,便捧着茶杯,接连喝了?好几杯水,可是却?依旧止不住脸颊的愈发的火烧滚烫,不过好在灼华意识清醒,除了?脸颊滚烫,如同火烧似的,其他的到没什么异常。
暗暗呼了?口气,灼华扭头朝谢君南看去,他见谢君南脸颊也有些微微地发红,顿时不由?得小心了?几分:“谢君南?”灼华戳戳他的手臂。
谢君南暗暗呼了?口气,抬手抓住灼华的手,将他往桌边拉过坐下:“你?在房间里好好歇息,余下的事,有我在外?头应酬,若是累了?,你?可以睡会”。
灼华点头。
谢君南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便又转身出去了?。
偌大的新房,瞬间便只?剩下了?灼华一个人,他扭头四下看了?看,这才打着哈欠,起身朝内室走去。
内室里头,红绸红床一片喜色,掀开被褥时,床榻上散漫了?桂圆坚果,床头上还贴了?两个送子娃娃穿着肚兜的模样,可爱极了?。床面很大,躺四个人都?绰绰有余,不过……
灼华只?是皱眉看了?看,就转身往帘子外?的软塌走了?过去。
软塌是竹编而?成,翠绿的颜色看起来很是舒服,上头还铺了?毯子跟皮毛,坐下去时,也是软绵绵的,灼华笑了?笑,指尖点着这竹榻,就脱了?外?衣,直接在这竹榻上躺了?下去。
昨日一夜没有歇好,早上又醒得极早,再跟着谢君南这么一圈圈的忙下来,此刻刚一松懈,灼华就忍不住有些困意袭来,他拉过毛毯将自己盖住,侧身缩卷着身体,迷迷糊糊的闭眼?时,脑子里却?乱糟糟的,想?起了?不少他几乎都?快遗忘的事……
全都?是他上辈子所发生?的事。
他被武临清冷落,他依靠言子煦,他在武家过得愈发压抑,他开始想?要离开却?不被允许……
一件件的事情,争吵、冷战、禁足、如若与世隔绝,不分先后的在他脑子里闪现,让他连睡着了?也不□□宁,最后的画面,是他刚刚得知自己有孕,却?因为竹苔藓而?保不住孩子的事……
浑身一凉,灼华惊呼着猛然睁眼?醒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床头点着的龙凤蜡烛,燃烧得格外?明灿,四周一片的红绸花球,满是喜色,灼华扭头,又看见了?床头上贴着的那副送子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谢府,今日他才刚与谢君南成亲。
不过……
“夫人可是做噩梦了??”耳边呓语的声音,让灼华无言地扭头。
他不知何时被谢君南抱上了?床,而?谢君南此刻就躺在他身边,整个人都?将他给搂着,灼华原本想?要挣扎,但是鼻尖那淡淡的酒味,以及……谢君南的那声音,让灼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谢君南……这是喝醉了?。
所以他才又不正常,不止不正常,便是歇息了?,他居然还连喜服都?没脱下!
低低一叹,灼华在谢君南怀里翻了?个身。
谢君南手臂拢了?拢,又似呓语般地问他:“夫人可是不适?”。
灼华懒得理他,只?懒懒的道:“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