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的大门?前?,遇上大哥连英,这是?灼华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眼前?的连英跟他“曾经”记忆里的大哥已经完全?的重叠在了?一起,一样的那么光鲜亮丽却又淡漠至极,连看着自己的眼前?,也像是?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样。
盯着这明明就是?再熟悉不过却又陌生无比的脸庞看了?许久,灼华喉头滚动,最终除了?满心的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低低一叹,垂了?眼转身想朝着大门?走去。
“你……”。
仿佛间,灼华似乎听见了?他迟疑的声音,灼华步子微微一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你曾经做过的事,阿娘跟小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你如?果还想升官发财,便该收手了?,虽然说你当初靠着出卖二哥,攀上了?诸葛王彦,才换来?了?这京城的知府一职,但是?……这诸葛王彦也不是?万能的”。
诸葛王彦得?罪的诸葛明玥,以及大皇子诸葛青,如?今靠着老王爷手里的免死令牌他还能逍遥几?日,但若来?日,诸葛青一旦登基,这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必定?就是?诸葛王彦,更何况,以诸葛青才刚从战场回来?,当夜就前?往将军府来?捉人的举动来?看,诸葛青未必会给诸葛王彦这么久的时间逍遥。
灼华的话,也不知连英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他只是?眸光盯着灼华,虽然一脸淡漠,可那视线却一刻也不曾移动分毫,灼华也不欲多留,举步直接进了?大门?。
前?院里,子清从前?厅那里绕了?出来?,一见灼华从门?外进来?,当即皱眉:“你怎么从外头回来??不是?病了?吗?这外头天冷,你出去做什么?”。
“没什么”灼华淡淡一哂:“没什么。只是?之前?竹青拉着我去外头看了?会热闹,现在他追着囚车去了?菜市场,我不想去,就先?回来?了?”。
得?这话,子清瞬间明白过来?,他淡淡一笑道:“砍头确实没什么好看,血淋淋的,又吓人,你一向胆子小,要真去看了?,没准能让你把今早上吃的药都给吐了?”。
灼华瞬间皱眉:“你不说不成么?”。
子清哈哈一笑,拉过灼华朝着大厅里面走了?进去:“快来?吧,阿娘跟阿爹都在大厅里坐好一会了?,两?人还在商量着,要带什么去小虎那里……”。
兄弟两?人说笑着,拉扯着朝着大厅里面走了?进去。由始至终,子清都未曾发现那在门?外伫立的连英,就这么怔愣愣的,盯着他们两?人的身影,直到将军府的大门?关上,他们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连英这才回神?一般,他深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门?匾上那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镇军将军府。
这是?他小舅的府邸,他的父母兄弟,幼美全?都住在里面,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被完全?的摒弃在这门?外。
不、不应该说是?他被摒弃在外,而是?他先?将家人全?都摒弃。
当年还在学院读书的时候,虽然过的拮据了?一些,可如?灼华所?言,倘若他当真是?有困难,院长不会袖手旁观,举人虽然没有俸禄,没有工钱,可比一般白丁也好上许多,只要他想,拿着举人的印章,去官行做个登记,一样也可以预支无银钱救急,五年之内,还清了?也就是?了?,但他都没有这么做。
举人的便利,家里没有人知道,整个村子里也就只出了?他这么一个举人,所?以连英在这事上头,根本就不怕家里人会知道什么风声,只是?让他意?外的事,灼华居然会对学校的事情,甚至是?连他在这里的开销,都如?此清楚,他当初心慌至于,怕连举人的便利之处也被灼华抖了?出来?,才会顺着伯爷们的话下了?台阶认了?错,可终究还是?他自己沉不住气,先?与家里翻了?脸。
万俟修的存在他知道,他也时常听得?抚摸提起这个小舅,可是?……他与小舅终究多年未见,更何况战场那样的地方刀剑无眼,他怎敢将所?有的赌注全?都压到小舅一个人的身上?举棋不定?的时候,是?老师杨普业在他耳边对他规划着未来?的蓝图,最后他答应了?。
老师杨普业与诸葛王彦是?如?何相?识,他并不知道,只是?当初在陶成的时候,他亲眼见到诸葛王彦对弟弟子清的瞩目,这才硬起心肠,出卖弟弟终于换来?诸葛王彦的推荐信函,入了?京城成了?京城脚下的府尹。
不止是?子清,他连灼华也同样出卖过,即便最后灼华侥幸躲过了?,但是?该得?的报酬,他依旧也得?到了?,可是?……
成为了?京城府尹,又了?银钱那又如?何?
不过转眼,先?是?三弟灼华成了?尚书府谢家四郎的男妻,堂堂的太?府侍夫人,后又是?小舅战胜归来?,一家人全?都齐聚京城,镇军将军府,这么大的官职,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尹可以相?提并论的?
恨不恨?甘不甘心?悔不悔?
怎么可能没有?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法回到最初了?。
游走在街头的连英,一身长衫,虽然衣着华贵,可那脸色却像是?丢掉了?魂。
他应该可以走得?更远的,他有才华,有真材实料,他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尹,可是?……从万俟修带着家人一起回京的那日起,连英就知道了?,他的仕途,这辈子都将止于府尹这个位置,甚至可能……还会遭到贬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