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萦指着第一个面容清秀,目光明亮,身量高挑的姑娘道:“这是大姐。”
柏氏看她与大伯母顾氏长得极像,便知这就是宋家的嫡长女宋敏仪了,忙拉了她的手喊了声“大妹妹”。
接着季萦又指了大姑娘身后两个微垂着头的姑娘道:“这是二姐与五姐。”
等众人相互厮见过,分主次坐了,乳母才抱着佑哥儿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稀罕的抱了佑哥儿逗他,后见他睡着了,便吩咐郑嬷嬷领着乳母抱了佑哥儿去她屋里的西暖阁里,免得一会子大家说起话来吵着了他。
佑哥儿被抱下去后,老太太才问起陈氏她们这一路的情形。
“这一路可还顺遂?”
陈氏笑着道:“托老太太的福,我和老爷带着几个孩子一路赶至京城,途中竟是一场雨也未遇过。倒是昨个晚上我们刚到京里就下了场大雨,这才耽搁了回府。”
老太太听了慈和的点点头,又对着陈氏问询几句,便不再开口,只唤了正与姐妹们说笑的季萦坐在她身旁,祖孙两个说些私房话。
顾氏笑着对陈氏说起二房的几位姑娘:“弟妹真是贤德,不光将萦姐儿教的这般出色,我瞧着几位庶出的姑娘行动间也很有几分灵秀。”
陈氏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从容道:“都是老爷的女儿,我如何能厚此薄彼。”她转头看向门口处扎堆说话的几位姑娘,正好瞧见大姑娘不知说了什么,大房的二姑娘和三房的五姑娘都凑在她跟前小意奉承。
陈氏挑眉笑道:“论起教养姑娘,我可及不上大嫂精明呢,您看这二姑娘、五姑娘与大姑娘端得是姐妹情深,哪像我家那几个,个个都主意正的很,平日里为着句诗啊词的能辩出天去。”
顾氏也转头看向几位姑娘,见五姑娘正侍奉大姑娘喝茶,大姑娘也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将喝过的茶盏重新递到五姑娘的手里。
顾氏眼里划过一丝不虞,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意:“仪姐儿是长姐,自来得底下几个妹妹的敬重。”
陈氏点点头,也笑着附和。
老太太并不理会她们妯娌间的官司,只拉了季萦的手不放,不住的问她这些年离家在外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受了委屈。
这样掂心的姿态,听的季萦有一种这些年并不是去了亲生父母跟前而是跟着后娘过活的错觉。她不由有些失笑,又想着老太太是真心疼爱她才会这般操心,便慢慢的将她自己这几年的吃住行卧全说给了老太太听。
明明是极为普通日常,老太太却听的极为有趣。在她说了最近正研习香谱,还自个试着改了香方子后,调出的香丸还得了宋修远的夸赞,老太太喜得抚掌大笑。
“哈哈哈,我就说萦姐儿自小有灵性,看看这才瞧了几天香本子就能自个改方子了。祖母知道你喜欢这些个,正好我让你大伯母请了一位她们本家的姑奶奶来府中给你们姊妹指点茶艺和香道,到时你可要跟着好好学才是。”
江南顾家祖上曾出过一位调香大家,现今流传的那本《顾氏香谱》就是她所书,因此顾氏族中的女子皆有一手调香的手艺。
季萦乖巧的点头应了,老太太又问大太太那位顾大家何时能进府,安顿在哪里。
顾氏连忙笑着回道:“今个正要给您回话呢,姑母昨个已到京里了,只是要去走亲访友,怕是过些日子才能进府呢。正好儿媳想着这月里二叔一家回府,还有过些日子便是您的生辰了,府里忙乱,倒不如等下月我再接了姑母入府。”按辈分顾大家是顾氏的姑母。
老太太听了思忖片刻,点头道:“就按你说的,你考虑的很是周到。”
大家喝了茶说了会子闲话,有前院书房的小厮来回禀:“老太爷正与二老爷还有两位少爷在书房说话,一时半会儿怕不能完。老太爷说等晚间其余几位少爷下学了再摆家宴。”
老太太颔首,打发了那小厮,对着众人道:“老太爷既如此吩咐了,那大家便先散了吧。老大家的你好生照应着二房安置了。”
等顾氏躬身应了,又对着陈氏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儿回去安置了好好歇着,佑哥儿暂时先放在我这里,等你们收拾好了再接他回去,免得今个人多杂乱惊着他。”
陈氏连忙感激的应了。
一行人出了荣寿堂,三婶文氏带着五姑娘告辞:“二嫂一路劳顿,我就不撹扰了,等改日得闲了我亲自去拜访您,到时咱们再好生说话。”
等文氏与五姑娘走了以后,顾氏边走边道:“二房的院子我原安置在了西园,弟妹待会儿看看,若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只管打发了人置换。”
西园是二房早前在京里时住的地方,原本与大房和三房所在的东园差不多的面积,只是后来府里改建,西园被划了一片纳进了荟芳园里。饶是如此现在西园里空置的院落也还有四五个,每个都是三四进的格局,因此足够二房一家住了。
陈氏笑着道谢了。顾氏又道:“咱们府里的姑娘不分房头都是一同住在花照里,这地方还是老太太亲自指定的。”说着看向季萦和几位姑娘们笑着道:“咱们府上人多,住的地方难免比不上你们以前独门独院的宽阔,几位姑娘多担待些。”
三姑娘和四姑娘还有七姑娘忙屈膝道“不敢”。季萦也抿唇笑着道:“大伯母说笑了,我倒觉得姐妹们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好呢。”
顾氏听了点头笑道:“难为姑娘们这样懂事。既如此便让你们二嫂子领你们去花照里安置。”又看着陈氏道:“我陪弟妹去西园吧。”
陈氏客气道:“劳累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