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枣儿知道自己闺女这是不好意思了,笑了笑,“你虽然还在上学,可眼下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以后的事儿了,我跟你爹商量过了,现如今咱家日子好过了,家里面有你大嫂,也不指着你干啥,要是有合适的人家,我们就不多留你。”
这意思是不会像村里别的人家一样把闺女留到二十来岁出门子。
林谷雨虽然面嫩,却不是没有主意的人,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问她娘,“娘,你以前不是说,出了门子就是人家的媳妇,不比在家里做闺女的时候轻松自在,咋就想着不等我毕业就给我想看呢?万一我考上高中去读大学呢?”
王枣儿嗤笑,“你是啥样子我能不知道!你就说长这么大你干啥事儿上过心?要不是安平逼着你,你能考上初中?我和你爹倒是希望你能考高中、考大学,可你倒是上点心啊!”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林谷雨都是一只爱躺着的“咸鱼”,胸无大志,只求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那也不能怨我呀,我又不像小哥那么聪明,我上课瞪着眼睛听老师讲,可听也听了就是不懂,这我也没办法呀!学习又不像抱只鸡似的,多抱就能抱熟了!”林谷雨想起自己在学校的成绩向她娘抱怨。
王枣儿被她的话气笑了,“怎么,我和你爹让你上学是送你去吃苦了还是咋的?你看看整个灶王庙有几家舍得让丫头去念书识字的?一个个的哪个不是五六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也就你爹,说识字比睁眼瞎强,供着你们一个个的读书识字。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林谷雨搂着她娘的胳膊撒娇,“娘,我哪里是说上学吃苦哩,这不是说我学习没我小哥好么!这人跟人不一样,学习的效果自然也有差别。咱们村里种地干活的,一样的麦种,有的人家收成好有的收成不好,跟田肥不肥可有很大的关系,这念书识字啊也是一样的道理。哎,娘,你打我干啥········”
王枣儿气的追着拍她,嘴里念叨着:“你自己懒也就罢了,还这么多歪理,还敢说地不肥,老娘我是把你生傻了还是咋了,我瞅着你就是皮痒痒,老娘我给你紧紧··········”
柳谷雨一溜烟跑远了,她娘撵不上她,在后面叉着腰直喘气。
临睡前王枣儿就跟林老头嘟囔,“你说这孩子们一个个的,一眨眼就长大了,眼瞅着连老幺都能开始说人家了,哎,咱俩是真老了!”
林老头坐在床尾烫脚,正往洗脚盆里兑热水,一听她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前两天家里头的一头猪从猪圈里跑了出来,王枣儿一个人就撵上了,刷刷刷用绳子捆了,虽说那是头不到一百斤的小猪,可王枣儿的腿脚还是挺利索的!等闲的年轻人还不一定有她那份劲儿呢!
不过,老幺年纪不小了倒是实话,村里像她那么大的姑娘家也差不多开始说亲了。
王枣儿铺着床铺,心里想着柳河村那小伙子的样子,越想越满意,倒也没注意林老头没吭声。
“老头子,柳河村你有没有熟悉的人?”她停下来突然问。
“有啊,怎么了?”林森好奇地反问。
“柳河村柳文元家三小子,你找人仔细打听打听人咋样,我看跟咱家老幺挺合适的。”
林老头听她这么说,顿时就不愿意,“小雨还念着书呢,着啥急,过几年再说也不晚,咱家也不缺这点吃的,闺女搁家多养几年才好!”
王枣儿脱了鞋,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副打算好好说道说道的气势,“我又不是后娘,还能不想着对孩子好点,这不是没办法了么,老幺啥性子你不知道呀,让她读也读不出啥来头。”
林老头不以为意,“她愿意读我就供她,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也没指望她读个大学出来。”
王枣儿:“谁让咱家老幺属狗呢,老话都说十狗九不全,属狗的命不好,且不好说亲呢!你记不记得,就咱们村张大狗他家大闺女,属羊的,生在四月里了,说亲的时候还被人东挑西拣的,那么好一姑娘后来嫁给了后庄一死了爹娘的后生,家里穷的叮当响。”
叹了口气接着说:“咱家小雨来我肚里来的不是时候,没赶上个好属相,打小身子不好,又被咱俩娇惯了些,家里的活计干的不咋地,我想着早点给她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别再走了张大狗家大闺女的老路咯!”
林森一向不信这些,皱眉说:“属羊的穷,属猪的懒,属狗的命不好,我看说这些的都是闲扯!统共就十二个属相,这个不好,那么不对,总不能全国那么些两口子这些个年份都不生孩子了?那大总理还属狗呢,咋就命不好了!我啊,不信这些,给咱们闺女找的人家也不能信这些个东西。”
“行行行,我不说了,我难道是瞎操心不成,还不是虱子不在头上不痒,事儿不到跟前不急嘛!”
说罢,吹了灯,两人各自睡下。
王枣儿几番劝说,林老头才同意请媒人给林谷雨说亲。
媒人给林谷雨介绍了好几个正当年的小伙子,相看倒是去相看了,结果她一个都看不上。
王枣儿看出了自家闺女的小心思,私下托人打听了下柳东睿的情况,几番劝说林老头才同意让林谷雨和柳东睿定了亲。
要说柳东睿,除了家里穷点,本人倒也没啥不好的说法,人长的高大,身板结实,是个过日子的人,林老头见过也没说出什么不好来。
两人就先定亲了。
结婚后年轻人吵吵闹闹的,老林家也不在意。自己闺女看起来个子小巧,见人先笑的乖模样,实际上最拗不过,倔脾气上来小小年纪就震的平常最爱拈酸吃醋的老三不敢言语。
林森平常编点箩筐草筐草席之类的也能补贴家用,在村里日子算是过的不错,时不时的接外孙过来,家里也没人敢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