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输了。”黛黛眨着眼,声音软软,满脸认真地说。
谢昭清:“……”
气氛一度有丝尴尬。
这走向不对劲!
黛黛这样一个标准的小文盲为什么能赢得了棋艺精湛的他?
谢昭清傻眼了,内心宛如被一万头大马踢踏而过。
想象中气喘吁吁,躺在他手心撒娇的小人没出现,黛黛与他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儿,略显兴奋:“还来吗?”
谢昭清沉默片刻,突然严肃地大声“啊”了一下。
“你的小宝石好像丢了,我去路上找找!”
说着,面色一整,端起棋盘飞速消失在小人面前。
黛黛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满脸茫然地看向一旁的案台。
……她的小宝石没有丢啊。
*
没过几日,天气转晴。
谢昭清光明正大地背上书,带着黛黛摸上了秋山居。
他每日的行踪一久,自然逃不过某些人的眼睛,前些日子还在笑话他白献殷勤的人这下都有些吃惊。
莫非楚颂真的答应了六皇子,收他为学生不成?
“废物!”
一个白玉杯被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弯着腰的小太监面色一白,急忙跪倒:“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四皇子谢亦鸣脸色铁青:“让你们跟着谢昭清,结果全是废物,没一个能行的!”
小太监苦不堪言:“殿下,那秋山居我们实在是进不去。”
谢亦鸣听着烦躁,挥手让人把他拖下去。
身边心腹轻声道:“殿下,那楚大人性情刚直,因为陛下的旨意而收下六皇子的几率很小。”
谢亦鸣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年长谢昭清两岁,母妃是位婕妤,为了让他有更多的资本在皇宫立足,多次让他拜访楚颂,可都被楚颂拒之门外。直到他完成甘露殿的课业,也没能得到楚颂一句指点。
这次惠安帝下旨,谢亦鸣没少看谢昭清的笑话,但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谢昭清居然就能自由进入楚颂的私宅。
得到消息的惠安帝也意外地送了不少赏赐到清漪宫。
谢亦鸣母妃地位不算高,在有望竞争皇位的几个皇子中本就处于劣势,这下又出现个本不该出现的谢昭清,让他的压力无形中又大了几分。
心腹清楚谢亦鸣的处境,思忖着道:“其实还有一个转机,六皇子与宋丞相的小儿子向来不和,而宋玉霖又是楚大人的外孙。几月前六皇子打断了他一条肋骨,本就惹得宋丞相不快……”
谢亦鸣一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继续说。”
“若是那宋玉霖再出一次事,留下的证据皆都指向六皇子,楚大人就算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收下六皇子,也会心存芥蒂。”
谢亦鸣抬眼:“可有万全的把握?”
心腹点头:“属下找几个办事利落的,定能尽快完成任务。”
谢亦鸣想了想,手指做了一个隐蔽的动作:“必要时,不必留手。”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上的谢昭清端正地坐在矮桌一旁,他的面前摆着一杯茶,轻烟袅袅,十分有意境。
对面的楚颂慢慢喝了口茶:“六皇子,请。”
谢昭清瞥了一眼自己摆在腿边鼓鼓囊囊的小书袋,又瞥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完的茶,沉思片刻:“楚大人啊,你瞧这茶色像不像《荈赋》里所说的‘惟兹初成,沫成华浮,焕如积雪,晔若春敷’啊。”
楚颂有些意外:“六皇子还知道《荈赋》?”
“略读了一些。”谢昭清矜持地回答。
楚颂神色若有所思,《荈赋》是前朝一篇难得的咏茶之作,用词风雅传神,却由于种种原因,只有一孤本在当今流传,读过的人不超过五人,谢昭清能知这篇赋,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也许,谢昭清只是棋艺不佳,读过的书不见得少。
这样想罢,楚颂没其他表示,只是在谢昭清微微皱眉时,难得主动道:“六皇子若有难解之处,可问老夫。”
话落,谢昭清面露惊喜,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忐忑道:“楚大人说得可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