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不多,电话没有,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作息时间不同,最夸张的时候两天都没说上一句话……
陆老师心里很不好受。可他越是郁闷,就越不愿意主动联系严索,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留一丝尊严。
转眼到了五月,运动会如期举行。
当天,大部分同学八点钟到校,陆听风因为要走方阵,所以跟运动员一起,七点半之前就要到学校操场做准备。
他怕上午太消耗体力,特意起个大早,做了一顿丰盛早餐,把严索的份儿也带出来了。
临出门时,他特意往严索卧室看了一眼。
卧室门关得严丝合缝,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陆听风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轻不可闻的叹一口气,然后轻手轻脚的带上了大门。
这个时间,城市里永远不乏忙碌奔波的人们。路边煎饼小摊的叫卖声,私家车排队拥堵时的鸣笛声,小情侣牵手上学时的笑闹声,凡此种种,描摹出朴实温暖的画像。
从川林苑到永川大学这一路,陆听风挤在公交车的人堆里,摇摇晃晃望着窗外发呆,仿佛这样看着看着,自己也能融入到那些平凡琐碎的光影里。
公交在永川大学门口停下,陆听风下了车,走进学校大门,切入到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当中——
一个字,吵。
没有活动的时候,大学校园里总是静谧安宁,就连甬道两边洋槐树上的鸟叫声都清晰可闻。可今天,从校门口到大操场,这个开阔的空间仿佛炸了锅一样,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几个人扎堆说话的声音。每个人声音都不低,明明脸上带着笑,却总觉得像在争吵。
陆听风喜静,下意识皱了皱眉,一脸纳闷儿的往操场主席台走去。
教务主任老陈,此刻就在主席台旁边,弯着腰,正在摆弄一个超大的黑色垃圾袋。
陆老师看到这画面脚步一顿,甚至有点儿想调头回家……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虽然他现在深感困惑,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撂挑子不干了。
在职业操守的强力驱使下,陆老师走到老陈旁边,元气满满的打了声招呼。
“主任,早!”
“早啊小陆,你是XXL吧?”
陆老师一头雾水,“……什么XXL?”
“T恤啊,等会儿走方阵穿的。我记得你报的是这个尺码,我记错了?”
“没错,是这个。”
老陈点点头,在垃圾袋里翻找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绿油油的物件,递到了陆听风面前,“给你,穿上试试,我看看咋样。”
陆听风瞧着手里那坨绿,着实有点儿头疼……
就这颜色,咋样也不会咋样啊,就算尺寸再怎么合身,穿上之后也就一个字——土。
可是老陈看向他的眼光又很热切,充满了期待。
陆听风没辙,不情不愿的把T恤展开,看都没多看一眼,索性眼睛一闭心一横,套头穿到了身上。
老陈退开半步,从上到下打量两遍,满意得连连点头,“不错,真不错!上身效果跟我想的一样,精精神神的,而且这个红旗也印得挺好,一点儿色差也没有。”
陆听风:“……???”
是说这个土绿土绿的T恤上,还他妈印了个红旗?疯了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
可低头一看,还真有一面红旗,在绿油油的布料中央,骄傲的飘扬……
这配色,绝了。
要不是建国以后物件儿不让成精,陆听风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八零年代东北炕头穿越过来的棉裤精。
他忍无可忍,只想赶紧脱掉这玩意,等到走方阵的时候再穿上。
然而天不遂愿,老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交给他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
“来,你就穿这身站在这儿,看到咱们的人就接待一下,给每个人发一件这个T恤。”
陆听风一脸抗拒,垂死挣扎:“主任,让我干活可以,但是这衣服……我能不能先不穿?”
“当然不行。”老陈说完,把大号垃圾袋往陆听风手里一塞,自己准备跑路开溜。
不过他刚溜出去没有两步,又回过头来,跟陆老师分享了一个小秘密:“对了,有个事儿你知道就行,别跟别人说……我买这批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钱给多了,黑心卖家说什么也不给我退钱,我就找他多要了五件衣服。等会儿要是谁带家属来了,你就给家属发一件儿,就说是我赠送的!”
“……好的,明白。”
陆听风一本正经的点头,目送老陈走远之后,才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腮帮子。
钱给多了认栽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拿这东西送人情?
就这狗屎配色,哪个家属会穿?
然而,人生就是处处有惊喜。
陆老师刚在心里吐槽完毕,就看到严索迈着长腿朝他走来,站定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你们这衣服……有多的吗?卖我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