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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单刀赴会(2 / 2)


众人面面相觑,确实不敢违抗严小刀,却又不好违逆了大老板。

戚宝山眼眶突然?凹陷下去眼珠略凸,细腻温和的面目隐约露出狰狞:“小刀你他妈今天?是要造反吗?!”

严小刀近日经常失眠十?分缺觉,眼下透出两?块黑圈,在身心深度疲惫状态下硬扛着。隧道入口处一股强风刮过,他的身躯坚强地伫立风中岿然?不动。他摇摇头:“干爹,我怕您今天?出去会有危险,我不想让任何人出事……您要做的事,我替您去;您要见?什么人,我替您见?。”

戚宝山诧异地打量严小刀,琢磨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小刀这番剖白,是真心替他着想还是为了……谁?

戚爷确实预料到今天?情势危险,绝不涉险吃亏,因此拉开大队人马,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确认危险会最终来自何方?神圣,难道严小刀知道?

初七这一天?,是戚宝山与他那几位穷家筚路上一道发财、曾经磕过头洒过血的异性?兄弟老相识之间,每年约定会面的日子。他们四人,每年都会租用这一晚的观潮别墅密会相谈,不透露外人,坚不带随从,互相之间往来低调,行程诡秘,大家见?一面确认安好,顺便叙谈当初交情。

已?经十?五年了。

年复一年,日征月迈,兄弟之间当初为利益相交、同流合污结成?的所谓“情谊”,早就抵不住岁月的侵蚀,扛不住陈年旧案一夜之间突如其来的曝光和发酵。如今个个富贵发达、家财万贯、妻妾子孙环绕膝下,早就没有了当初的义?气?血性?和果敢,性?格里那些奸诈晦涩、敏感多疑的暗黑因子在微火慢炖的状态下逐渐冒出头来,割裂了彼此的情谊,动摇了他们的心智。

戚宝山与游景廉之间,就是在这样彼此牵制忌惮猜疑对方?的心态下,面和心不和,被一个凌河就搅得彻底乱了方?寸。

戚宝山半辈子做事谨慎,绝不铤而走险或将自己?置于险境,今日赴会十?有八成?有诈遇袭,他原本?就不想赴约。他谁都不信任,既不信凌河的承诺,也不信任互相保守着秘密的另外仨人。

戚宝山伸开手臂,恢复往常柔和面色:“小刀,来,跟我回?去,咱爷俩今天?哪也不去了。”

严小刀仍然?戳着不动:“我替您去,潮头矶上的观潮别墅对吗?”

戚宝山突然?拧起眉头:“都不去了!小刀,你过来,跟我回?家!”

戚宝山对他伸出一只大手,严小刀却大步往后退,扭头上车。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身打开戚宝山座驾车门?,从后座拿走他干爹最常穿的那件宝蓝色棉布中式对襟外套,脱掉自己?黑色西装,换上这件蓝色外套。

戚宝山大惊,他是真心爱护疼惜小刀的。私心他有,忌惮他也有,但这辈子亲儿子和干儿子合在一起,也就剩严小刀这么一个贴心可靠的人。

戚宝山冲上去要拦,吼了一句:“小刀你回?来你发什么疯!”

严小刀上车发动了引擎,眼神绝决,按住车窗边缘对戚爷道:“干爹您放心!您屋里桌上,有一包您最爱吃的醉香园糖炒栗子,是我刚买的,扔进烤箱烤烤还能回?软,您快回?去吧……”

戚宝山心里一颤,目瞪口呆看着严小刀飞车离去,随即原地转圈狠狠一脚踹上隧道口的花岗岩墙。他恐惧干儿子有一天?知晓全部真相,但也绝不愿眼睁睁看着小刀陷入困局。

……

在严小刀内心深处,有两?个人他这辈子牵挂不下,一定要护着。对戚爷和对凌河,无论讲求忠孝仁义?还是诉说儿女情长,都是他背负的感情债。他无论如何就不希望这两?人今天?有机会见?面,他一定要从中“作梗”。

他随即就给?凌河的号码拨去电话,果不出所料,凌河拒绝接听。

他发去一条短信,直截了当地质问:【你今天?打算怎么对付戚爷?你要干什么!】

他紧接着再发:【你能停手吗?】

这是两?句严词厉色的试探。假若他猜错了,凌河那不吃亏的脾气?一定劈头盖脸骂回?来。

但凌河没有回?复,只言片语都不给?他,严小刀认为他猜的就没有错。

不管戚爷往日每年去观潮别墅会见?的神秘贵客是谁,他今天?在潮头矶上将要见?到的人,一定是凌河!而这些人一定具有某种他尚不清楚的关联。

在严小刀看不到的地方?,手持尚方?宝剑的经济调查组也在当日下午开始了雷厉风行的收网行动。

几名在当地完全脸生的正装人士,面目严肃地突然?出现在临湾港口的办公驻地,堵住大门?往来的通道。会场内即将带稿发言的主持人和底下喝茶睡觉的办事员们全部僵坐在现场,大气?不敢哼,人心惶惶。调查组无视会场保安的阻拦,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游会长的踪影。

调查组人员问:“他今天?请假了?”

协会的副会长颔首答话,都不敢正眼回?看:“没有请假,本?来应该来参会的。”

调查人员追问:“人呢?在家吗?”

副会长转了转眼珠子心下一合计,附耳低声告密:“郊外有一座香火很旺的潭居寺,听说他在那租了一间居所,还起了僧名法号,您几位去那找找?”

调查组控制了港口集团公司各个部门?,封锁账务资料进行调查,黑白无常们随即撒开大网,迅速又直奔位于荒僻市郊的潭居寺。然?而追到寺院中,将俗家子弟们的起居室搜了个底朝天?,暂时拘留审查了数人,愣是没找到游景廉的下落——这人跑了!

凌乱散置的木鱼袈裟、生活用品和摔成?碎片的观音白瓷造像,都昭示了这人临走时的仓皇,如丧家之狗。

……

与此同时,临湾深水港附近的客运码头,傍晚时分照常吞吐收纳着熙熙攘攘的各路旅客。栈道两?旁高耸入云的路灯的顶端燃起灯火,照亮了通往苍茫海面的前路。至少两?艘客轮正在往下卸人,经过简单清扫之后就要装满乘客再次启航,目的地就是大洋对面的横滨港。

天?空中尚未飘雨,在某些逃亡人士如惊弓之鸟的内心世界,却已?是一片凄风冷雨,尽管表面仍然?强做镇定坚强。

通往客轮码头的这段长路上,有个人没有开车,不惜倚靠双腿长途跋涉以避人耳目。因多年长坐办公室缺乏锻炼落下一身神经衰弱和动脉硬化的富贵病,拜佛求神改行吃素都治不好这一身沾染铜臭气?的毛病,这段路走得相当艰辛,一路气?喘吁吁,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行头和资本?,全被他这一跑而毁于一旦。

然?而此时不跑,他们家也完蛋了。

这人裹着长款雨披,遮住头脸和身材,拎个民工式的编织袋,打扮寒酸低调如同码头随处可见?的清洁工人,手里却攥着头等舱卧铺的一张船票。

前方?人群逐渐密集,以特有的天?/朝排队方?式在一条检票入口附近拥堵成?至少三条开叉的队伍,旅客前呼后拥。躲在雨披下的头等舱客人略显迟疑,嫌恶地皱了皱眉,却又不得不放任自己?的身躯也汇入涌来涌去的人流中。他多少年都没排过队,他在当地随便做什么事就从来不需要排队,每次都是专车司机接送,领导通道直达,他哪见?过排队啊?

这么些年拼命上下钻营,捞财敛钱,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吗!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明明尚未排到窗口,突然?有检票工打扮的男子一搭他肩膀,拦住他去路:“这位先生,您船票呢?”

雨披下的人手指才摸到口袋,就被人掏兜直接野蛮地抢走了证件船票。

检票工冷笑:“先生,您这张身份证,照片是你自己?,姓名籍贯出生日期家庭住址都不对吧,哪家派出所的内勤收了好处帮你做的假/证?”

雨披下的手指僵住,寒凉之气?从脚心路过尾椎骨一路窜上头顶。

检票工道:“游会长,您要去哪啊?您要去的不是横滨,是温哥华维多利亚橡树湾高地某富人街区某排某栋独立屋别墅,我说的对吗?”

游景廉那时惊异地瞪大双眼,嘴唇抖索彻底失声,没想到自己?还未逃出边境,对方?连他海外房产落脚之处都一清二楚,欧洲银行账户的存款想必也早被人摸清底细?!银子和房产都保不住了,他还逃什么逃?出去了也要迅速成?为海外通缉贪污嫌犯名单上一条跳不出渔网的大肥鱼啊!

他身上的深绿色雨披,原本?是公众视线中刻意隐身遁形的保护色,如今却让他叫天?叫地都没人回?应。码头匆忙检票赶路的旅客根本?没人注意到,前方?队伍里突然?少了一人。游景廉被几个不明身份人士捂住了口鼻,架起来拖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开始飘洒零星雨滴的港口……

完了。

是调查组神兵天?降奇袭临湾港了吗?是那群吃人不吐骨头准备直接将他生吞活剥不惜掘地三尺也要挖出猛料口供的绿脸夜叉和黑脸包公吗?……

游景廉头戴黑色头套,身上湿淋淋的,被人猛地掷在发出沉香木气?的旧地板上。他还处于两?眼一抹黑的混沌状态,没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以为进了调查组的审讯室。

他头发支棱得像一丛可笑的鸡窝,肩上全无大佬的气?焰,惊恐地四处一扫,头顶的黄铜俄式吊灯突然?点亮光芒,将一束射穿人心的光束打在他头顶,让躲藏在阴暗旮旯的小鬼无所遁形。

游景廉终于瞧明白了,不对啊,这并?不是调查组或者刑部衙门?的地盘,这不就是潮头矶上那座民国?旧宅观潮别墅的顶楼吗?

今天?是某月初七,他清楚得很,今晚原本?是他们几个老鬼一年一度私下密会的日子,但他哪还敢露面?

是谁将他绑架到这里?是戚宝山?还是……

阁楼上闲庭信步走出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半边身子隐在旋转楼梯顶端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孔,但能看出这人将一头黑色长发利落地绑于脑后,气?度绝佳,穿一身麂皮马甲、马裤与长靴。

风度翩翩的捕猎者,开口并?不凶恶或者张牙舞爪,反而优雅深沉,那些话音聚拢在罗马古堡式的巨石穹顶之下,自带一阵足以振聋发聩的回?音。

美男娓娓道来:“游大人,多年不见?,没想到今日在这座观潮别墅里旧人重逢,呵呵。您四位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可真会挑地方?,这么些年,原来就是在这座面朝大海风景优美的潮头矶上你来我往暗度陈仓,暗中密会阴谋筹算,蛇鼠一窝同流合污!今日机关算尽被我抄了你们老巢,游大人打算怎么把那些陈年往事揭开盖子,和我这故人之子摆一壶茶叙叙旧呢?”

身形挺拔的男子微微压低下巴,双手擎着金属枪/管,居高临下俯视游景廉,枪口瞄准着他的眉心。

游景廉牙黄色的脸在枪口之下霎那间泛白,两?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凹陷垮塌,变了形貌,他却顺利认出了眼前人,凌河。

凌河从阴影中走出时容貌十?分俊美,混血的眉眼精致俊逸,头发一丝都不乱,半侧面在轻轻曳动的吊灯光线下现出文艺复兴时代雕塑才可能拥有的完美线条。一双凤眼拥有烟视媚行之色,然?而此时并?无任何媚骨之态,反而自上而下射出凌厉的气?势,鼻梁和嘴角的锋利刻线让这个人整张脸迸发出逼迫与讨伐的气?势。

游景廉恐怕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凌公子怎么提前知晓他逃亡的日程路线,掐得如此准点将他从码头截获?他跟他儿子一前一后分乘两?条客船,自认为掩人耳目万无一失。

船票是一位生意上的“老板”几天?前悄悄上供给?他的。游景廉却也不想想,他游家落到这步田地,别人躲都躲不及,以前给?你打点送钱是利益交换,你这棵大树都垮台了,谁还供着你这尊自身都难保的泥菩萨!

送他船票的幕后之人,就是今夜举枪将他堵在观潮别墅中进行审判的人。

凌总假若想要放过这人逃亡,今晚就能放他逃了;想要截住他,随时都能截住。游景廉的行踪,也包括他那独苗宝贝儿子的下落,一直都掌握在凌河手中。

“游大人,这楼梯看着是不是有点渗人?别害怕,咱们来聊聊您这些年是怎么加官进爵,步步高升,呼风唤雨,最后竟然?落到这样满门?抄没无路可逃的落魄境地吧?”凌河目睹游景廉脸变煞白心惊肉跳的尊容,唇角浮出直中对方?要害畅快淋漓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从第23章~第49章结束,本章可以作为第三卷开端,上来就要干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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