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才落,曹献廷的脸突然扭曲起来,他颤巍巍地指着杜秋明身后:“一杆枪,你……。”
杜秋明觉得不对劲,正要回头,姜琰琰喊:“别回头。”
一只水淋淋的手慢慢绕上杜秋明的脖颈,阴柔得像是没有骨头,那双手又湿又冷,滑腻腻地带着白色的黏液,自这双鬼手攀上杜秋明后颈的那一刹那,杜秋明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见鬼了?”曹献廷努力压低声音。
姜琰琰低声回:“冤魂附了二狗的身,看来今天,应该是二狗搬的尸体。”
“怎么说?”
“二狗徒手沾了尸体,留下了人气,尸体的怨气寻着这缕人气,把二狗当了宿主,我就知道的,杜秋明讲究得很,怎么会自己亲自搬尸体。”
二狗眸色雪白,学着女人的姿态,妖娆得比女人还女人。
杜秋明唇色发白,也不敢说话。
姜琰琰对杜秋明道:“尸身都只剩半截了还能附身,看来苦主生前该是受了不少苦,放心,只要杜队长不回头,不要对上眼,保管没事儿。”
杜秋明瞧着小神婆双臂交叉,不着急出手,心里已经将小神婆骂了千百遍。
眼瞧着,二狗的脸蛋都要贴到杜秋明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曹献廷伸了伸脖子:“咱们该做什么?”
姜琰琰:“先等等看,冤魂费尽了力气附身,指不定有冤情要吐,大白天起尸,我也很少见。”
曹献廷:???
“再说,这姓杜的不听我的话,擅自动我设下的阵法,还没找他算账呢。”姜琰琰不想当圣人,你捅我一刀,我还得慈悲为怀,因为自己年纪大不计较。
姜琰琰心里头有一本账,遇事儿就在账本里头画“正”字,得罪了她的人,始终都是要还的。
二狗的唇瓣一张,忽而念:“天地玄黄,田土禾庄。”
曹献廷蹙眉:这他.妈念的是什么呀。
杜秋明浑身冒冷汗,两腿僵直,姜琰琰用手势暗示他千万别动。
杜秋明在心里打鼓,让老子别动这不是要了老子的命吗?
“官人既是把我救出来,定是垂怜我命苦,为何又不要我呢?”
“哟,瞧瞧,开始诉衷肠了。”姜琰琰对着杜秋明,“你倒是答话呀。”
杜秋明心里骂娘,关老子什么事,老子答个屁话啊。
可杜秋明心里头清明,小神婆这是让自己套话呢,杜秋明滚了滚喉咙,壮着胆子说:“我哪里是不要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哼,你连人家的名字都忘记了,不理你了。”
女人的声音从左耳绕到了右耳:“你之前喊人家卿卿,后来又学了洋人的叫法,喊人家Honey,你教我写字,怕我记不住,教我打油诗,却不记得人家的名字了?天地玄黄,田土禾庄,这还是我学会了之后,编给你看的。”
“你夸我天赋高,若不做这一行,生在清白人家,多少人来迎娶,我的郎,你都忘了?”
明明是含情脉脉的女人声音,却出自五大三粗的二狗之口,曹献廷揉了揉眼睛,看不下去了。
杜秋明憋得脸色铁青,他卯足劲准备再问一次,谁料姜琰琰突然开口:“别动。”
杜秋明只觉得周身冰凉,女人魅惑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说会娶我,会和你家婆娘离婚,呵……。”
一只胳膊忽而缠上杜秋明的脖颈,猛地用力,这力道来得突然,杜秋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断了气。
然而,几乎是同时,姜琰琰从布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冷喝一声:“妖物,回去吧。”
右手持着黄符贴上二狗脸面,左手顺手一拽杜秋明,一左一右,姜琰琰两不耽误。
倒是杜秋明,被拽得往地上一扑,摔了个狗啃泥。
二狗十六岁,年轻壮硕,被鬼魂附了身,力气奇大,姜琰琰不打算硬碰硬,只跳远几步,念咒做法,只瞧着一缕黑烟从二狗背上窜出,朝着停尸房里去了,隔着门,姜琰琰又贴上一张黄符,默念了一阵密咒,拍拍手,齐活。
姜琰琰示意曹献廷将二狗头上的黄符给揭下。
曹献廷伸出一只手,眯着眼睛一扯,二狗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地上的杜秋明:“师父怎地在地上?”
姜琰琰看着杜秋明:“三十个银元子,加之前捞尸体的三个,你一共欠我三十三,我给你记账上了。”
杜秋明缓过神,抬起脚往二狗屁.股上踹:“要勒死老子啊。”
姜琰琰:“他是被附了身,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得他。”
曹献廷眼珠子一转,突然说:“诶,小神婆,这冤魂既然可以附身开口说话,让她附身了,说说自己是怎么死的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