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撑着伞,面容清冽,像是等着归人,看见他面露欣喜,与记忆中千般不同。
殷寒不免会觉得奇怪,甚至恍惚,无数往事真?真?假假,那么他与谢涔呢?他们之间真的有血海深仇吗?还是说……可能是什么误会。
谢涔杀他的景象只在通天镜中看过,他的确残忍地将他杀害,可真实的情况为何,又一?概不知。
谢涔当时……是不是被追命的剑灵占据了身体,才那么无情地将他杀死?
那如此,是不是就非他本意?
呵!
殷寒沉思?后面露无奈,他在干什么,帮杀身仇人找借口脱罪吗?
他是不是被殷道衡的所谓所为吓傻了。
——毕竟这两人都不算什么好人。
——他爹丧心病狂。
——谢涔掖水那般的哄骗,连着前世虐杀他魂魄的仇恨,叫人发指。
“师兄。”少年的伞面是绽放的白梨花,与魂断山好心人送来的那把一?模一样,开?合烂漫,与雪色融为一体。
“给你。”他轻声。
谢涔没有选择与殷寒共撑一?把?,而是将伞递给殷寒后自己站在风雪中。
殷寒冷声,问他:“你为何在这里?”
“等师兄,”谢涔抿唇,轻声:“我在魂断山时便答应好你,带你去找我师父。我应该兑现承诺。”
兑现承诺?
那还真?是极好的承诺。
殷寒颔首,却忍不住腹诽:若是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如此,与他人定下约定,都应该与他保持联系,然后交代时间地点,好方便事件展开?。再者既然昨日已经遇见他,就应该知晓他在何处,可偏偏谢涔是在浔河附近等待。
当真?是没有半点诚心。
甚至于说,谢涔有种盲目无知无畏的既视感。
不过,他怎样和殷寒无关,殷寒对他,本就没有期待。
谢涔见殷寒接过那伞,又脱下身上的外袄,是漆黑如夜的黑,很是厚重,他轻轻递到殷寒面前,示意殷寒接下。
殷寒拒绝:“我不需要。”
谢涔一?再坚持:“可师兄的脸色极差,应该是冻着了,若是再不注意,可能会更加糟糕。”
“所以呢?”殷寒抿唇,“谢涔,我想你看见了,我这身上已经有了这么一?件,虽然不是我自己的,但总比你穿过的要好。”
“师兄对不起,”谢涔茫然,小心翼翼,“我出门时没记得多带一件给你的。”
“你离我远一?点,也别把自己穿过的外袍给我穿。”
“可师兄也穿了别人的外袍!”少年说这话时,后牙槽咬得很紧,目光一?往无前,很是凶悍。
很少看到谢涔露出这样的目光了。
殷寒却有些恶心,质问:“那与你何干?我如何与谢仙师何干?”
“我……”
谢涔哑然,眼神缓和下来,只是清冽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缝,愣愣地,像是有执念,问:“师兄,柳未济的外袍真?的要比我的好吗?”
殷寒自顾自朝前走,他看见了浔河畔的小木屋,倏然有种胜利在望的快感。便懒懒回了一?句,很是随意:“对啊,谁的都比你的好,谢涔你该有自知之明。”
“对?”
那声音轻得像是风吹雪,短促而伤心。
殷寒没想过要回头看他身后的人,故而没有看见谢涔眼里闪过的红光,眼神执着,又带着野狼在看见猎物时贪恋。
红光过,三千风雪一瞬间停滞。
快得叫殷寒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