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驰皱了下眉头,他这会儿才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对,以前甭管跟人玩儿的多开,但也从来没打算跟身边的人有点儿什么,最近半年玩心淡了就更加,更别提刚才这下还不一样。
就是这种……这种说不清的什么感觉。
他犹豫了下说了句:“那什么,我知道我这话其实不太像那么回事儿……”
“我都做到这份上了。”宋北生重新把灯给关了,用手撑了一下地往上站,撩着劲儿看他,“劝你是挑着我爱听的说。”
“行呗。”陈驰低头笑了下,“浪漫,浪漫得要死要活死去活来生生不息的。”
“你就是欠。”宋北生看了眼靠门那儿放着的水盆,拎了水瓶往里又加了点水,然后看了眼里边儿已经挤着个脑袋往外探的狗爹,“真的,说实话,驰哥,这话之前我也说过,也就是这阵子我脾气好了。”
陈驰乐了下,刚刚那阵子不尴不尬的气氛给宋北生两句话搅散了,也就没那么僵,心说刚你在车上那阵靠边停可真没看出来。
“要之前……”宋北生说到一半就没再往下接,剩下的一半还没说出口,他自己就开始跟着笑,“其实现在想想,之前也挺好的。”
“要脸吗?”陈驰靠着墙看着他。
“要啊。”宋北生笑了笑,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狗爹光秃噜的脑袋,等它缩回去了之后又把门给重新扣上,“你看你们这群逼崽子不都活得不愁吃穿。”
陈驰听了这话笑了下,没再往下接。
“带你来看主要就是。”宋北生直了下身子,朝他随意地说了句,“今天,凌晨也算今天的范围……它在这儿落了户,你也在这落了户。”
陈驰抬头看了他一眼。
“要搁以前。”宋北生又开始笑,“你俩多少得算拜个把。”
“操。”陈驰听着乐了半天,具体乐什么也不知道。
他就那么站着瞎乐,耳朵里听着半人高的木门里边儿的狗叫,把跟前的宋北生看了又看,觉得这人真的挺特别。
特别的神经病。
神经的很特别。
……脑回路转的跟一般人都不太一样。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就看见红台上的木头块儿晃了一下。
“那什么。”陈驰指了下宋北生后边儿的小木桌,“那个东西好像没架住。”
“什么?”宋北生跟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后看了一眼。
“我也不知道。”陈驰说,“看着像个木盒子。”
“哦。”宋北生就看了那一眼,看完了就重新转了回来,“没事儿,那个桌子连着墙,那玩意儿的底座又没修稳,这排地方随便哪儿动一下,它都得跟着晃。”
“行吧。”陈驰又看了眼那个盒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刚想说句什么,就听见这会儿宋北生的手机响了下。
“帮我拿张纸。”宋北生说了句,然后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
陈驰也跟着看了过去。
倒着看字儿没正着那么顺,这会儿功夫,陈驰就看清了俩字,还是因为其中一字儿正反都一样。
彭三……
剩下的那个还没来得及看。
也就是刚够人看清名字的时间,宋北生刚把手机拿到了搁裤头那块儿,就给挂了。
动作挺干脆。
……这谁?
陈驰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接下来的第二句也不甘示弱的赶着往脑门上蹿,正月里不识好歹的朔风都没它能往人脸上扇。
关你屁事啊!西瓜挨操赶着后头喂汁儿呢!
“纸?”宋北生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啊。”陈驰从衣兜里翻了之前那几张皱皱巴巴的钱出来,咳了两声,把刚刚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西瓜重新往地底里塞,“这个行吗,我没带纸。”
宋北生盯着那几张纸币看了会儿,硬是给弄乐了。
“行啊。”宋北生吹了声口哨,“正好上供。”
“上什么玩意儿?”陈驰给他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弄得声音往上抬了三个调。
“那是牡姨她自个儿给做的骨灰盒。”宋北生说着笑了笑,没再往下介绍里边儿变成灰的是谁,“不然你以为就这风吹抖三下的手艺,哪个缺钱的傻逼会买?”
“操。”陈驰也觉得刚才他那反应大了,笑了下,“没……就是觉得它长的挺像小时候玩的那什么。”
“飞机杯?”宋北生笑得挺随意,很熟练的接了钱,直接就用那几张毛票垫盒子的底儿,抽空还能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反应。
陈驰不说话了。
说不过。
人和畜牲那实在是没话说,也不是物种歧视。
那俩就不在一个纬度。
“行了,不扯了,你那儿还一堆东西没收是吧。”宋北生越过了他,顺手把廊灯给关了,还特骚气的朝他那儿勾了下手,“等会儿留着慢慢收吧。”
“又准备浪漫了?”陈驰随口逗了一句。
“再就浪不动了。”宋北生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抓紧洗个澡,那堆东西过会儿再理,我下碗素挂面就五分钟。”
陈驰一下子没懂他的意思,就那么站着继续看他。
“别瞎鸡|巴看了。”宋北生看着他这样儿也想笑,那句“像我爸”的评价还在他脑子里边儿晃,“就你晚上吃的那点东西能吃饱啊,你以前当的菩萨?”
“滚吧。”说不出什么感觉,陈驰顺口说了句。
“行,我滚了,那你吃屎赶趟的。”宋北生没再说话,转身往厨房里走,“你爹我再给你往里下个蛋。”